人性故事老公婆婆齐上阵,逼我给小三儿腾地
1
许荷身体有毛病，和胡金宝结婚几年了，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。
头两年，婆婆到处给她祈福，见没效果，又给她抓中药吃。家里成天弥漫着中药味，一摞一摞的中药进了许荷的肚里，可始终没盼来孩子。
婆婆失去了耐心，对许荷再也没了好脾气。她成天在屋子里摔摔打打，有次当着许荷的面，把院子里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杀了，拔毛时，反复念叨：“作为母鸡，连蛋都不会下，要你何用。”
一开始，胡金宝每晚哼哧哼哧地耕耘，后来见总没个结果，渐渐没了兴致。看许荷越发不顺眼。
公公病逝后，许荷更是成了罪人。没让公公看到第三代，在这个家，她连呼吸都是错的。
不止在家里，在外头许荷也经常被指指点点。村里只要有人聚在一起，就喜欢拿许荷的肚子说事。
那日，许荷洗完衣服，脚步急急地往家去，结果被几个在墙根织毛衣的女人叫住。
许荷硬着头皮凑到人堆前。
“许荷，小桃和你同时期嫁来，人家都怀二胎了，你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？”一个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嗤笑道。
许荷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。
“许荷，你命不错呦，遇上胡金宝这么个好脾气的，换我们家老常，我烧饭烧迟了都给我打一顿，真不敢想象生不出孩子会如何对我。”
“这事儿你也得反省一下，你不烧饭本来就是你的错，常哥讲你几句，你让讲就是，跟他顶什么嘴……”
“对嘛！男人就得哄着、顺着，尤其在气头上时，我们作为女人，就得识趣，让着点，家庭才能和睦嘛！”
许荷见话题转移了，趁人不注意转身回家。
她想，下辈子还是托生为男人吧，生来就更讨人喜欢，长大也不用生孩子，不用做家务，老婆还得处处顺着他们……
做女人事事要操劳。在这儿，人们把传宗接代看得比天大，像她这种运气不好的，生不出娃，一辈子都要被戳脊梁骨。
2
胡金宝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和许荷干那事了。孩子不是光靠喝药就能喝出来的，许荷干脆把中药停了。婆婆每天没消停地骂人。胡金宝可能嫌家里气氛压抑，有好一阵没回家了。经旁人提醒，许荷才知道，他和邻村一个寡妇勾搭上了。虽然胡金宝平日对许荷不算好，可遭遇背叛，她还是难过得死去活来。许荷找婆婆告状，婆婆阴阳怪气地说：“你自己下不了崽，还不许金宝找别人，你难道想胡家香火就断在你这儿吗？”许荷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，但最终一声不吭地回了冰冷的屋里。日子就这么委屈巴拉地过了两个月。有一天，胡金宝兴匆匆地回来，说寡妇怀上了。他讲这话时，完全没避着许荷，他让许荷这两天收拾收拾，赶紧腾出位置，让寡妇住进来。头两年，婆婆盼不来孙子，去许荷家闹过，想“退货”，要回彩礼钱，但奈何许荷的继母性子太凌厉，硬生生把婆婆给骂了回来。这会儿，外头的女人有了，老公和婆婆也不计较当初花的彩礼钱了，准备像扔破抹布一样，把许荷毫不留情地扔了。这个家，没给许荷太多温暖，可再怎么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，她和他们生活了6年，多少有些感情，况且她这种情况，和胡金宝离了，就真没人要了。刺白的阳光下，许荷的心碎成冰碴儿，眼泪没停地流了一整天，要不是胆子小，她都想去跳河了。她一直拖到寡妇拎着行李进门，才在婆婆骂骂咧咧中，不情不愿地出了门。3
许荷妈去得早，继母对她一直不好，18岁就让她嫁人。那时年龄小，领不了证，后来年龄到了，又因生不出孩子，胡金宝不愿和她领证，所以她和胡金宝什么手续也不需要办，走出那个门，她就不是胡家人了。许荷不想回家，她怕继母让她再嫁。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小桃给她出主意，让她到县城打工，她表姐以前在县城给人端盘子，一个月一千多，包吃住。小桃把她表姐的号码给了许荷。到了县城，许荷才发现，号码少了一位数，怎么也打不通。在人来人往的汽车站，许荷放下小卖部的电话，内心迷茫无措。不远处，有人高喊，去省城的车要开了，没上车的抓紧了。许荷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心一横，直接爬上了去省城的车。在车上，许荷的心莫名定了下来。她想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，没人知道她生不出孩子，她就能畅快地呼吸了。这一年，许荷才24岁，但因为此前生活充满苦难曲折，她感觉仿佛过了大半生。初到省城，在这片高楼林立、人群拥挤的土地上，许荷心里充满慌张，但也隐隐觉得有些兴奋和期待，这是一个适合重新开始的地方。许荷身上的钱不多，一开始她只揣着一个念头，找到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。大城市的工作机会比她想象的要多，第二天，她见一家餐馆贴了招聘启事，随口一问，就得到一份工作。老板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，一个月给许荷两千多，本来没有包住，因为急需用人，见许荷长得朴实，就把楼上的仓库腾出来，拉了张帘子，给许荷当临时宿舍。老板问起她的情况，许荷只说继母对自己不好，关于那段“婚姻”只字不提。4
在这儿待得越久，许荷越珍惜这份工作，这比她过去干农活轻松，而且钱挣得还多，最主要是自由，没人会因她生不出孩子，给她甩脸色。老板夫妇对她很好，看她干活勤快，经常给她加餐。许荷的心渐渐踏实下来。年底，女老板把同样在大城市闯荡的侄子，叫来一块儿吃年夜饭。饭桌上，女老板夸她侄子，说：“关亮父母因为意外去得早，他是我从小拉扯大的，为人实诚，有生意头脑，去年还只是干个烧烤摊，今年就把店子开起来了，以后还会开分店，不出几年，也许就能买上房了。”女老板接着又夸许荷勤快能干。许荷悄悄看了关亮一眼，他也在看她，两人都红了脸。许荷知道，老板有意撮合他们，但爱情这件事，她想都不敢想，毕竟她的身体有缺陷。饭后，许荷要去刷碗，女老板拦着不让，她让关亮带许荷去逛街。盛情难却，而且想着来了后天天上班，也没怎么出去玩过，于是许荷跟关亮出了门。两人一路走到夜市，关亮一直努力找话题和许荷聊，许荷心不在焉地回应着，心里一直想，该如何拒绝关亮，才不会弄得太难堪。夜市沿着河边摆摊，因为过年，河岸上到处张灯结彩，水面上倒映着璀璨的灯光，一艘木船从河面驶过，打碎水面的光，美得迷离。许荷被眼前的景色吸引，定定地盯着河面，其他想法暂时被抛之脑后。隔了会儿，她才发现，关亮不知什么时候跑开了。她的目光透过熙攘的人群找寻他，发现他在一个小摊上买东西。过了会儿，他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，手上多了条围巾。他说：“天冷，戴上吧。”她今天穿的低领，脖子确实有些凉，但她没好意思收他的东西。关亮自作主张给她套上，又细致地把围巾捋好。许荷的心突然有些软，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过。5
后来有许多次，关亮来找她玩，她内心知道和他没有未来，想拒绝，可因为心里有些喜欢他，舍不得拒绝。她想，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，就和他坦白身体有缺陷的事。就这么拖了几个月，这期间，他带她去动物园，去游乐园，去海洋馆……去每个他能想到的她没去过的地方。许荷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。一开始，她只是舍不得关亮对她的好，他会在她崴脚时，把她鞋子脱了给她揉脚；吃饭时，会给她夹菜；过节日会给她送花……后来，她是舍不得他的好，他性格内敛，但并不自卑，他对待每个人都彬彬有礼，他心地善良……许荷25岁生日，关亮在烧烤店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大桌菜，还给她订了一个大蛋糕。那是许荷第一次过生日，她感动得一塌糊涂，但也终于下决心，决定不再浪费这个男人的时间。那晚，许荷喝了许多酒，借着酒劲把所有的事都说了。说到最后，她止不住大哭，她抽抽噎噎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我骗了你这么久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醉得看不清关亮的表情，但她知道，他们没有未来了，她心里充满无尽的伤感，最终醉过去。6
次日，她在关亮的床上醒来。他坐在床边看她。许荷头有些疼，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，只有外衣外裤脱了。“都答应嫁给我了，还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？”关亮眼里满是笑意。“什么？”许荷一头雾水。“你是不是忘了昨晚的事了？”许荷记得昨晚和他坦白了一切，但记不起他当时是什么反应。“你和我说了许多，你的家庭，你的前夫，还有你的身体状况……昨晚，我就告诉你，我不介意，你当时说，那你娶我，我也答应了。”关亮的声音温柔得有些不真实，许荷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。“在你之前，我相处过两个女孩，都嫌我穷，嫌我没房子，嫌我没父母……后来姑姑把你介绍给我，我觉得你很朴实，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。老实说，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孕的事，可能不会和你相处，但和你在一块的这几个月里，我越发觉得，我们是同类型的人，适合过一辈子，如果因为你生不出孩子而错过你，我可能会遗憾一辈子……”许荷泪流满面。“如果你不嫌弃我没房子，我们在一起吧。”短暂的震惊后，许荷拼命点头。“起来吧，我给你做早餐吃。”关亮的声音充满宠溺。光线暖暖地透过窗户，许荷注意到，关亮独居的房子，收拾得干净利落，每样东西都摆放得很整洁，墙角有个小书架，摆满了书本。许荷的心化成一滩水，以前她从未见过这种男人。7
许荷搬进关亮家住。老板干脆让她辞职，和关亮一起奋斗。同居后，许荷才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幸福。关亮会做家务，会做饭，有时她累极了，还会给她端洗脚水……他在乎她所有的小情绪。日子幸福得有些不真实。半年后，许荷总觉得恶心，看见油腻的东西就反胃，她以为是中暑了。医院，医生说她怀孕了。许荷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。一向彬彬有礼的关亮，拍着大腿说了句：“我艹！”医生翻了个白眼说：“年轻人做了事就要负责，别骂脏话。”“负责，负责，绝对负责。”关亮起身一把抱住许荷。隔了会儿，许荷才发现，他激动得哭了。许荷原本想问她为什么会怀孕，医生冷冰冰地说：“出去腻歪，下一个。”许荷不再纠结是什么原因，反正怀上就行。关亮像伺候老佛爷一样，小医院出来，又以蜗牛爬行的速度骑电瓶车载许荷回家，路上遇到交警，关亮就说老婆怀孕了，怕颠着肚里的宝宝。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喜悦。这一刻，许荷才知道，这个男人有多喜欢孩子，但他愿意为了她不要孩子。整个孕期，关亮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。女儿出生后，关亮更是宠得不行，事事都争着做。许荷偶尔会想起在老家时，她被婆婆还有男人吆来喝去地干活。因为没怀孕，天天挨骂。邻居怀了孕的媳妇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，每天要下地干活，要烧一大家人的饭菜……再对比一下眼前的生活，不止是关亮对她好，她注意到，关亮身边的朋友，每个人都对女人特别尊重。老家的那些事，明明发生在几年前，可不真实得像是发生在上辈子。8
孩子三岁时，许荷回了趟家，她想去看看父亲，他对她不算好，但毕竟有血缘关系。回家时，大家并没震惊许荷有孩子。有人悄悄告诉她，以前她怀不上孩子，是胡金宝的问题，而当时寡妇怀上的孩子，其实是别人的。胡金宝妈发现后，和寡妇闹得可厉害了。再后来，胡金宝又找了个女人，还是怀不上，去检查了，才知道是他的种子有问题。许荷笑笑，她没太多其他情绪，只是再次庆幸，当初离开了。许荷去看小桃，她已经第三胎了。丈夫对孩子依旧不管不顾，有时脾气上来了，还会对小桃动手。许荷告诉她，外面有很多好男人。小桃嗤之以鼻：“你是运气好，遇到稀有品种，我就不瞎折腾了，再说了，孩子爸虽然有很多缺点，但他好歹每个月拿钱回来。”许荷有千言万语，但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心里涌上一阵阵无力感。离开老家时，大巴车渐行渐远，把那偏远落后的小村子甩在身后。许荷庆幸，她走了出来。不过，就算没走出来，她应该也没什么遗憾，因为她会以为，那是世界本来的样子。殊不知，在同一片天空下，总有人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。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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